留在记忆里的芬芳

岁月人未知，流年忽已长。几场微雨，几卷秋风，窗外已是烟水迷离。小院的桂花在雨中纯净生长，枝头生长着的淡黄色花朵呈现饱和状态，释放出几缕清香，幽幽的，在空气中酝酿，勾勒出一段岁月芬芳。

阿桂将我送到站口便不再说话了，几年的相处终有分别的时候。她不言语，可我知道，她是难过的。沉默在我们俩之间弥漫开，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“给你，车要来了。” 阿桂率先打破沉默，将一方整齐方正的包裹递给我。碎花布袋里是一摞书，颇有些分量，阿桂却倔强地自己拎了一路。她的双手被勒出几道深红的痕迹，手心也微沁出了汗水。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说些什么，只能拘束地道声：“谢谢。”风起，叶坠，树叶发出簌簌的短音宛如一首小令，将我的答语隐匿。我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我的回答。等待的过程很漫长，枝头的花朵再也盛不下的馥郁芳香，沿着花瓣溢出，随即在风中化开，一点一点在我们周围缭绕，忽隐忽现。

思绪不由得被这气息带到那棵一起嬉戏玩耍、一同谈天说地、共随一位作家万水千山走遍的树下：相互宽解没来头的小情绪，或一人一本书，消磨完周末一个半天的时光……记忆里总有扉页的光影由短变长，渺远的蝉声，还有时断时续的芬芳。

发动机的轰鸣打破了片刻的静谧，即将载我远去的车就要来了，我正想转身，却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。刚才那个不动声色的人在此刻终于放开了，如同一个小姑娘，丢了最喜爱的玩具，眉眼间尽是委屈和不舍。

阿桂哭得像个孩子，此刻她双手颤抖着却依然坚定地拍上我的肩膀，用大人一般的语气重重叮嘱：“去了之后好好学习，别让我们失望！知道吗？”我重重地点了头，她那通红的眼里才又出现一丝笑意。“再见了。”与她擦身而过的一刻，我又闻见了那一丝熟悉的芬芳，素雅、清冽，沁人心脾。

我坐在车上向最后望去，朝阳将阿桂的身影斜曳在地面，罩下一片阴影。可我却分明看到那阴影在摆动——那是阿桂在挥手道别。刹那间，那种清淡却绵长的花香又萦绕在我身旁，仿佛棠仍未走远。这时，我才恍然惊悟：这花，原来是海棠！

当时光流逝，烟烬沉落，岁月氤氲出醉人的花香。它在桂花开落的日子里，一点一滴零碎地扯起遥远的记忆，不知不觉地温暖了我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