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薯低语深秋时
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,红薯也归家了。当收红薯提上日程,父母便忙碌起来。挖完地里的红薯背回家后,父母进行简单的分类,挑选出又大又圆的一部分留作明年的种子,另一部分放进地窖等着吃。最后,将剩下的绝大部分挑去堰塘清洗泥土、晾干,就等着打苕粉的人带着机器过来。
打苕粉的是队上的老撇娃,他提着机器慌慌忙忙地放在院子的水泥地上,招呼院子的人搬出几个长凳并排摆好。简单装好机器,接上电线,机器便开始“突突突”地忙碌起来。接线可是个技术活,看着都有些吓人,特别是早些年家家户户都还不见得能拿出插线板,老撇娃便直接把线接到了电表的闸刀上,然后把闸刀推上去,机器便通电了。因为露在外面的线,看起来张牙舞爪格外狰狞,所以小孩都只是远远地围观,生怕老撇娃触电了还连累到自己。
要打粉的红薯用大的筲箕抬过来,放在板凳上准备随时往机器漏斗里加,机器下面的出口则用桶接着打碎的红薯渣。随着老撇娃在漏斗里用手按了几下,倒了瓢水进去后,出口处吐出了打得又细又匀称的红薯渣。然后,继续把红薯往漏斗里倒,继续倒水。很快,出口处装红薯渣的桶便接满了,换上了另一只空桶。
机器的效率还是挺高的,老撇娃很快打完一家的红薯。又把另一家的红薯拖过来,接的桶也换上。待打完这个院子的红薯,用清水简单冲洗几下,就赶紧拆了机器,赶往下一个地方。父母则忙着把打好的红薯渣摇成红薯粉。
摇苕粉不仅是个技术活,还是个体力活。先把十字架形状的木条吊起来,然后把过滤的方布匹四角系在十字架的四个角上,接下来便是往过滤布上舀红薯渣和倒水,清水和红薯渣随着摇晃而充分混合,清水带着红薯粉从过滤布中留下来,落在下面接着的大盆子里。如此反复,留下来的红薯粉带着水汽,湿漉漉的,待到其放置成块,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,便是淀粉了。过滤完的红薯渣则用来喂猪。
而打粉没用完的红薯则用来制作苕果儿,也是美味零食。制作流程相当简易——用清水把红薯煮熟,切成条,晒干变成了苕果儿。过程虽然简洁,但是煮红薯的火候却不大好把控,毕竟是一锅水闷着煮的,往往出现大的还没熟透,小的已经煮得稀碎了,部分还溶解在水中。所以煮红薯也是有技巧的:大的耐煮的红薯放锅底层,一般个头的放中间,最小的则放上层,水也不用放太多,能煮熟或者蒸熟就行了,而其余过程便没有难度了。
深秋时分,那一地的庄稼集结完毕后装进了粮仓,成了农人丰收的喜悦。无论是嚼口嘎嘣脆的苕果儿,还是吃上红薯粉炕的“母狗皮”,抑或咬一口从地窖里取出并烤得喷香的红薯,仿佛都能听到红薯温暖的话语,顿觉生活美好,接下来的冬季也不那么寒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