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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时节最忆菊

作者: 彭辉2023/07/29情感文章

又到“陌上花开,可缓缓归矣”的季节,只因疫情困守家中,窗外春光明媚,唯有沏茶以消寂寥。得见茶杯上镌刻的“短篱残菊一枝黄,乱石深处过重阳。”倒让我想起了菊花,想起了遥远的母亲。

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,文化程度大概就是一个高小(相当于五六年级)。记得她总把清明节过得很开心,犹如春节的华美延续。离清明还有一周时间,母亲便会带上我去田间地头采摘清明菜,细选、巧切,然后做成喷香的清明粑。她也总会给左邻右舍送上几个,大家吃得乐呵呵的,感激春天的回归。清明来临的时候,一派春花爆开的场面,扫墓回来的我们总会吃上一大桌佳肴。虽是过年余下的腊肉,但因母亲的手艺和贫困的生活而觉得分外高兴,这一顿饭让祭奠祖先的悲哀烟消云散。现在都不可思议儿时的我常以“清明”来回答最喜欢哪个节日这一刁钻的问题。

思想古旧的爷爷也曾建议母亲清明的饭菜不要弄好了,以免冲淡清明祭祖的悲伤情感,影响对后代的传统教育。母亲倒觉得清明本是最好的季节,万物苏醒,农事兴旺,“清明前后,种瓜种豆”便是明证,这么好的季节刻意弄出一种悲伤出来,岂不辜负了春意。当然,母亲绝不会让我们少了家教家风这一课,只是安排在重阳节。而到重阳,她会要求我们参与做家务,然后给爷爷奶奶盛饭、倒洗脸水。成年后,还让我陪长辈喝点小酒,在她看来,行孝在当下,感恩趁现在。那时,屋前的篱笆里确有各种各样的菊花,开得分外鲜艳,就像奶奶那褶皱满满的面庞,而我们也隐隐地感觉到慈祥老人的时光不多,生怕有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到来。

后来从事文艺研究和创作,渐渐明白清明是一种传统的“伤春”“惜春”情怀,毕竟谁都要面临“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”的结局。只是母亲有一种乐观的心态,用欢快的心情迎接春天的到来,用厚重的礼仪迎接重阳的晚宴。时光的流逝让我们都渐渐的老去,母亲的听力视力也越来越差,行动多有不便。每次回家看她,都会见她在篱笆前的菊花丛坐着,见着我和儿子欢快地笑着。和她交流非常的吃力,很多时候需要用手势才能传达意思。上班离去时,她总有着一丝又一丝的不舍,多希望我晚一天去上班,多陪一陪她。母亲选择了在春天离去,临终前说这个时候走多好,有花有草有生机,大不必伤心。

母亲对春天的喜爱,对清明的珍重,也深深地影响了我。每到清明都会肆意地挥霍春意,郊游、踏青,和春天来一场最美的邂逅。在此时节,我也少不了关注那抽出嫩芽的菊花,待它开得最盛的时节,也是自己最思念母亲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