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一个提着灯笼的孩子

“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/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/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/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/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/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……”

恍然记得，第一次听罗大佑的《你的样子》，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，那时三十岁不到，正值青春的暮年。我是个晚熟的人，单身且单纯，风是风，尘是尘，清朗、分明。但“风”“尘”二字的组合仍然给了我似是而非的想象、似有还无的伤感。我跟着哼唱《你的样子》，心里涌动起莫名的忧伤，还有莫名的快乐。只是后来持续地“成长”，被“风尘”洗礼，才终于明白：“傻快乐”才是真快乐！

“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/诉说一点哀伤过的往事/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/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……”

多年以后再唱《你的样子》，自己已然“风尘仆仆”了。跌落风尘，然后沦陷，想起当年故作深沉、满怀深情地哼哼着“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／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”，好生疑问：“你”是谁？被“风尘刻画”出来的又是什么样子？其实，真不必问了——同是天涯沦落人，相逢何必曾相识！

“不变的你/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/聪明的孩子/提着易碎的灯笼/潇洒的你/将心事化进尘缘中/孤独的孩子/你是造物的恩宠。”

每次吟唱，几乎都被这最后的几句击中，都感觉“你的样子”，恰恰就是“我的样子”——和光同尘却又特立独行，随波逐流但不盲目跟风，在尘世中仿若雕塑般地存在。

一首歌，陪伴自己将近三十年，一晃就“奔六”了。青春的暮年已然逝去，暮年的青春即将开启。“我有一瓢酒，可以慰风尘”——我不喝酒，但岁月是酒，使得一路风尘，一路芬芳。被风尘刻画的，是“你的样子”，还有“我的样子”；被岁月芬芳的，永远是那个试着抖落一身风尘的赤子。

那就做一个提着灯笼的孩子吧，哪怕再卑微，再脆弱，也要努力用心灵的光，照亮他人，照见自己；温暖他人，温润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