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买花给我戴
进入腊月,春节的脚步一天天临近,年味也渐渐浓重起来。回想小时候过大年的情景,便如同勾起一道久藏心底的美味来,反复回味,不可自拔。
对于“70后”的我来说,小时候过年,不用惦记着上学下课写作业,不用看着时间睡觉起床,最重要的是美食解馋,新衣加身,和小伙伴们在冰天雪地里尽情撒欢,大人们也不过多管束斥责,他们都变得宽厚多了。而要说起我最难忘最开心的事,还是爷爷赶大集回来,总不忘给我买的那两支艳丽的头花,那可是大年初一我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妆饰,也是我的欢喜我的骄傲。
腊八一过,辛勤劳作了一年的农家,便开始为过年做准备。父亲兄弟姐妹多,爷爷是一大家子的当家人。我是长孙女,学习好,乖巧懂事,自然被爷爷奶奶视为掌上明珠。大人们在拉年货清单时,钻进被窝的我没有一丝困意,裹着被子,露个小脑袋,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,把自己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塞进他们的清单里去。那时的我只顾满足自己的心愿,哪里知道大人们是如何盘算来盘算去,用有限的钱置办尽可能丰富的年货,那可是一家老小一年到头的期盼,更是爷爷这个当家人的颜面和自尊啊!
年货单子定好了,全凭爷爷一双脚步行几十里路起早贪黑去赶集,肩挑背扛手提脖子挂往家里运。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置办齐的,还要趁日子,哪里有大集就往哪里赶。
年货置办接近尾声,在腊月二十六七。家里该蒸的煮的炸的、该拆的洗的换的基本到位。爷爷最后一次要买的总是鞭炮烟花、对联窗花,当然,还有专门给我精挑细选的漂亮的头花。他要让这一大家人最宠爱的小人儿,大年初一穿戴一新还不够,还要头上别着花儿挨家挨户磕头拜年,赢得大家啧啧夸赞,那才是他最开心的事儿。
我知道爷爷一定会给我买漂亮的头花,可是每年都不同,今年又是什么颜色,什么造型呢?满怀着期待和兴奋,我早早站在村口的土堆上,往爷爷回来的方向望呀盼呀。当看见爷爷肩膀上扛着一柳篮年货,嘴里呼出粗粗的白气,喜笑颜开大步流星地向我走来,头上那顶灰棉帽两侧,插着两支粉红色干枝梅样的头花,在灰暗的天色里鲜艳跳脱,我心花怒放,跟着爷爷的脚步,奔跑着雀跃着,嘴里不停地喊着:“爷爷,爷爷!”此刻的爷爷,早已忘记了劳累和辛苦,拉长了音高声应和着:“唉——唉——”
爷孙俩的这一幕,从村口持续到我家院子里,惹得路人笑了,邻居笑了,我们一家人也都笑了。
如今,我已步入不惑之年,每到春节,总会想起为我买头花的爷爷,那个已经离开我们多年的慈爱的老人,不知不觉热泪盈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