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那碗红薯凉粉汤
又是一年寒冬,好想吃碗红薯凉粉汤。
红薯,陪伴我走过四十多年。在豫西山区,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,甚至是“红薯汤,红薯馍,离了红薯不能活”。困难年月,哪个人没得到过红薯的滋养?哪个人心头不曾萦绕着红薯的甜香?
那年月,家家户户都把红薯当主粮,红薯的种植面积也占到全家土地中的最多,霜降过后,收获的季节,家家户户忙碌起来。有太多关于红薯的记忆被定格在我的脑海中。
每年除去切红薯片、窖存红薯,磨红薯粉是最艰巨的一项任务,为冬季漏粉条、做凉粉打下基础。
冬日里,母亲会给我们打打牙祭,利用周末的闲暇,我烧火,母亲在锅里不断地搅动,做一大锅红薯凉粉,然后用碗碗盆盆盛起来,冷却后收藏到水缸里。
早饭时,取出一碗凉粉,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,用蒜泥、柿子醋一搅和,加一撮香菜、几滴小磨香油,那个香凉味美、回味悠长,胜却人间无数。
中午,母亲看我们放学回来,忙从纺花车或织布机上下来,从容娴熟地生火做饭。我最爱喝红薯凉粉汤,乐颠颠地打下手,给母亲烧火填柴。
母亲挖一大勺白白腻腻的猪油,在锅里先化着,回身取出腊肉,切碎,投入锅里,那肉在锅里刺刺啦啦响,香味瞬间弥漫了灶房,随后再加姜末、蒜块、葱段。这时,把切好的凉粉块一股脑儿倒进去,再加上适量沸水。少顷,撒上香菜,美味的红薯凉粉汤就可以出锅了。
我总是耐不住性子,早早就拿着碗筷候着,母亲目光柔和,舀一点儿,倒进我碗里,疼爱地说:“你先尝尝咸淡。”
我一口吞下,烫得胃里发烧,满眼泪花。在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,一锅红薯凉粉汤,是对我们全家极大的犒赏。
还记得,隆冬集市街角,有老妇担一大桶红薯凉粉汤,高声叫卖。那吆喝声压倒了市场里所有的喧嚣。奔忙或闲逛了一个上午的人们,饥肠辘辘地来到摊位前。
一碗红薯凉粉汤热气腾腾,方方正正的凉粉块间藏着几块瘦肉,青青的香菜和红红的辣椒油,更加勾起人们的食欲,扑鼻的香味萦绕身心。
坐下来,品尝这绝佳的美味,那看似方正的凉粉块块,竟那么柔软滑腻,一不小心就滑入胃里,那个钻心的烫,让人热泪盈眶。慢慢品味,香辣占据了味蕾,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了。
如今,念着这滋味,这份荤素结合的清澈与绵软,似乎才下舌尖,又上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