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房 新春 新景
腊八节刚过,三弟提前打来预约电话:“哥,今年过年请你们到新房子团年哦?”三弟刚在农村老家盖起一栋新楼房,说话的声音里,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子春节喜庆气氛。我说:“好!一定来!”电话挂断瞬间,好像又突然醒悟起什么似的,给三弟回拨了过去:“你还是把邀请信息发在群里吧。”
群是由大学刚毕业的外甥女仙仙建立的。除了她外公和三弟的正读小学的女儿没有微信无法进群外,外甥女将她爸妈、三位舅舅舅妈以及他们姊妹四个都拉进群里,还给群取一个温馨的名字:幸福小家。
不出所料,群里分成了三派意见:一派沉默,估计意思是哪儿都行;一派反对,以前均在老房子团年过年,何况老父亲健在。理应在老房子团年过年好;一派赞成,新房建成不容易,过年得有个喜庆氛围。
是的,以前一直都在老房子团年过年,几十年未曾改变。记得我和二弟刚参加工作那会儿,农村土地到户已经十年,家家户户都过上红火日子。兄弟俩便相约打赌:团年饭由我来做,初一的饭菜二弟做,兄弟俩轮流交替,各显神通——看看谁的饭菜做得好,得到的夸赞多?那时候的我们,平时在单位工作之余喜欢厨艺,每逢团年过年时,母亲在厨房打下手,兄弟俩搂起袖子,轮番登场,大展身手。不等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响起,满碟满碗的菜肴已经摆满餐桌。一盘盘荤素搭配、一碟碟凉热交替、一碗碗炒炖结合的美味佳肴,让一家人吃得嘴角上扬,喜不自禁;吃得一家人抹着嘴巴指指点点,评头论足。父母亲嘴上笑成一朵花,给兄弟俩都点赞。
后来,兄妹四人都相继成家有了孩子,除了三弟一家外,其余都在外安家。那时母亲尚在,每逢过年团聚时,兄妹三家,驾驶着擦洗得油光锃亮的摩托,齐刷刷地赶集似的回老家。老家顿时像炸开了锅:父亲早在门前的老梨树树干上架起了秋千,又笑呵呵地在院坝上烧柴拢火,并不时大声招呼孙儿们围拢烤火。看见母亲和三弟媳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前后忙活,妹夫赶忙加入行列。三弟正准备贴春联,又不放心地扭头呼唤二弟,看看贴得是否端正?妹妹和她嫂子弟媳在堂屋里摆放桌椅板凳,擦拭得干干净净,桌面上堆满水果瓜子花生;大孩子不愿意在梨树下争抢荡秋千,索性跑去堂屋里将糖果塞满口袋后,爬上老梨树,骑在树杈上挤眉弄眼,或者捣乱使坏,几个小的又急忙喊叫着,让把他们逐一抱上树杈,不一会儿梨树上便传来哭喊声。
母亲去世后,虽然农村的年味儿稍减,但依然觉得喜庆温馨。每逢团年时,父亲和子女们如同约定好的,各司其职。变化的是平时宽阔的院坝上被新轿车占领,显得一下子狭窄许多;妹夫在厨房里主厨,妯娌几个打下手;妹妹一个人在堂屋里收拾桌椅板凳,摆放糖果花生瓜子,并大声呼唤着孩子们过来吃,可孩子们却不为所动。秋千上空荡荡的,长大成人的孩子们坐在一起,要么低头各自看手机,要么头碰着头凑一起窃窃私语,小的好奇地跑过去偷听,结果被拧脸蛋儿或耳朵,疼得吱哇乱叫。妹夫准会站在厨房门口大喊:谁吃你爷爷种的红薯,我烤得喷喷香啊!随后哭声叫声戛然而止。
就在去年,洪涝灾害让三弟家房屋后面滑坡,屋里像在水中浸泡的小舟,三弟住的老屋变成危房。三弟媳妇又因为几年前的一场疾病住院,俗话说“救护车一响,一年猪白养;住上一次院,三年活白干;十年努力奔小康,一场大病全泡汤!”危难之际多亏政府的扶贫救助政策,让他家享受到农村低保。后经过几年的艰辛奋斗,又得到贫困户国家建房补助,三弟一家终于盖起新房,搬进新居。
妹妹打来电话问我:“哥,你说怎么办呀?”我问妹妹:“你的意思呢?”妹妹回答:“现在生活条件好了,大家都不缺吃喝。只是新房盖起来了,就盼着咱们去捧个场,热闹喜庆一下。”我说:“好!这样吧,你把你的意思发群里,我来评论。”
很快,群里收到了口径一致的回复:今年,在三弟家新房子团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