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落清晨

不知道为什么，离乡的人只要一遇见下雪，总免不了要缅怀故乡。尤其是在那些远离雪线的地方，听到故乡下雪，总少不了思念和感怀。

故乡的冬，每年都会在这大雪时节，邂逅几场雪落。说来也怪，在我的记忆里，故乡的雪总是落在清晨。天还未完全亮，片片雪花落下，将故乡笼罩在薄纱里，于静谧中增添了几分神秘。

清晨雪落，静待的是早起的人们。待到人们起床之时，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。游离在故乡之外的人，这个时候返乡多半会像我一样，穿上棉袄，裹紧衣领，去感受这漫天的雪花，去在这泛起的雪花中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。这一幕像极了多年前的场景，多么熟悉，脚底下踩出的"吱吱"响声，无不清晰地告诉自己——这是朝思暮想的故乡。

朝思暮想的故乡，此时会伴随着孩子们兴奋的叫声，从大雪中苏醒过来。苏醒后的村庄，家家户户开始飘起炊烟。伴随着这炊烟袅袅，驱散了烟囱附近的薄雾，融化了烟囱附近的雪花。那一抹炊烟，清晰地指明了回家的方向。跟着炊烟回家，在这雪落的日子，烟火气都充满了韵味。这或许就是雪落清晨，带给我们的无尽惊喜。

惊喜总是在期待之后。想起小时候，大雪时节睡前总会望望窗外，等一片雪花降落。当早上起来推开窗户，看到大地银装素裹，那是一种望穿秋水后的怡然自得。雪落清晨，就是期待得到了大地的回应，怎能不笑逐颜开。

笑逐颜开，即使到现在，我依然觉得这雪落有着神奇的治愈功效。无论是守着乡土还是离家在外，生活不管是如何的一团糟，只要在老家与雪不期而遇，总会露出浅浅的微笑。那些行走在雪下的人儿，虽然看上去神态千差万别，但是每一张笑脸，都会让人觉得眉宇间有种豁达开朗，可以治疗在"外"受的伤。

雪落清晨，更是一种境界。每一片飘落的雪花，都熬过了冬夜的寒冷，既给予大地美感，又不至于让外出的人儿觉得寒冷。只要遇上烟囱里出来的热乎劲，雪花就散落了。而那些散落的雪花，映着初升的太阳，更生成出道道色彩斑斓的彩虹。雪花的随遇而安，既不勉强自己，也不为难他人，总是刚刚好，和烟囱、和阳光绘就出最美的画卷。

好多年都在这大雪时节回家，就是被这雪落清晨召唤的。炊烟里飘出的熟悉香味，漫山遍野的雪景以及雪花覆盖的故乡风物，曾经是那么熟悉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熟悉都成了一种奢望。曾经那么习以为常的东西，如今却离生活那么远，那么难寻，或许，这就是成长和"出走"的代价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