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树
每一种植物,对我们人类来说,都非常重要,我们离不开植物那间接或直接的精心呵护。槐树也不例外,虽然它不属于果树类,但它离我们人类还是非常贴近的。槐树有国槐、刺槐、龙爪槐、紫花槐等,种类不同,花期则不同,刺槐四五月,国槐七八月开花。刺槐又名洋槐,原生于北美洲,大约两百年前引种入中国。
国槐是中国“最故乡”的一种树,生长在桑梓之地,槐花一开,常常会勾起背井离乡的游子那浓浓的怀乡之情。它全身都是宝,“袅袅秋风多,槐花半成实”,皮、枝叶、根、花蕾、花及果荚均可入药,木质坚硬,是造房制家具的好材料,且花可食,花蕾可制成“槐米”,制成素雅清心的槐米茶。草木无言,许许多多却总是默默地赐予我们人类以食物,给我们人类以帮助。
槐树不择生长环境,贫瘠干涸之地,山崖边,峭壁上,旷野里,田边地岩,都能找到它们的身影。春风过处,槐树风姿绰约,玉树临风,幽香四溢,高雅如白面书生,秀丽如待嫁处子。可能因为,人们觉得槐花花色过于渲染了清冷,孤寒如霜,即使俏丽绝尘,所以,也很少有人栽植在自家的房前屋后。
“竹深门闭乱藤垂,隐几观书欲倦时。长啸不知风起处,槐花吹落戏鹅池。”在菜子河流域,国槐是土生土长的一种树,是菜子河两岸的土著居民,无需栽培,无需浇灌,自然生长,自我繁衍成林。它传统而志趣高雅,在高大乔木面前,它略显矮小,但也可攀升到二十余米,不卑不亢,不娇气,它耐寒耐旱,平和,静寂,幽香。
在大家眼中,槐树属于杂木一类,人们觉得用途不大,又占土地,遮掩庄稼获取日光,便被陆陆续续砍伐了,在菜子河流域,国槐的身影越来越稀疏,而刺槐也不太多,只是零零星星地散在山野里,一株两株,孤零零的,很少能够成林。物以稀为贵,在我眼里,清香四溢的槐树,甚是珍贵,在菜子河流域已经属于珍稀树种了。
槐花是花中最聪明的花,一些槐树把开放的时间选在了不寒不热的四五月间,清明与谷雨前后,万花纷纷凋谢,慢慢结籽,大多开始着生命的下一个历程,此时此刻,在樱桃树已经结满酸酸甜甜、胡豆大小的红色果实的时候,槐花在春雨春阳中悄然登场,不急不躁,给柔美多姿的四月增添了广阔的诗情画意。槐花的洁白赛过雪花,花序一串串地挂着,对生或互生的绿叶护着花穗,阵阵幽香,在空气里酝酿,让人陶醉。槐花是花仙中的美女子。槐花不仅是上好的蜜源花,蜜蜂的偏爱,也是我特别喜欢的花种之一,花序如一簇簇停靠的白蝴蝶,纯洁无暇,天然呈现出爱情的美丽姿容。
清明过后,菜子河流域第一声春雷的巨响,昭示着万物已经极度活跃,山间坡地的槐花绽放得冷静而圆满,一串串沉甸甸地挂着,一树又一树簇拥的绿叶,遮不住满树鲜花的茂密繁盛,花序轻轻垂下,暗香浮动,纯洁如月光,“酒酣笑语秋风里,谁道槐花更起愁”,恍若在怀春中禁不住溢出了淡淡的幽怨,似梨花带雨,然而哀而不伤,像在祭奠这快要消失的暮春时光。绿柳拂岸,香槐怀春,而纵情地展萼吐蕊的槐树,花团簇簇,恍惚白色的火焰,又好像以热烈的情怀迎候夏天的到来。
天上有月光绽放,地上有槐花摇曳,“月入宫槐槐影淡,化作槐花无数”,月光与槐花,两者都深得了造物主的精髓与秘诀,同样地幽香、静谧、冷艳而秀丽。
四月中下旬间隙,谷雨前后,大地烟雨迷蒙,天空雷声轰然,槐树在旷野里舒枝展叶,经几日的春雨洗涤和浇灌,满树密集的叶片鲜绿欲滴,洁白无瑕的花序更加抢眼,在和风细雨里显得更加风姿绰约,它无时无刻给我们展示着一种至纯至雅的柔婉之美。
年年槐花,今又槐花。庭院内抑或于庭院外,稳置一方木桌,邀一二友人,几碟下酒小菜,斟满隔年的桂花酒,上一点菊花茶,陈一盘自制的槐花糕,就着满庭的月光、朦胧的灯光,傍着靠椅,浅斟慢饮,让满树槐花那游动的醇厚幽香,沁入肺腑,涤荡心扉,洗濯积淀一身的尘埃,让山间泉水声穿过春天空灵的夜色叮咚而来,依附于大自然,融汇于大自然,岂不快哉!
槐树的花期一过,轰轰烈烈的夏天便如期而至,在莽莽苍苍、郁郁葱葱的菜子河流域,一年复一年,周而复始,每一季节都展示着它旺盛强大的生命力。